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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8章 昨是今非(1/2)

依旧豪华的宅邸,却少了往日的欢笑。

自从三年前,失去了唯一的儿子苏言默,苏家夫妇就在一夜之间衰老了许多。

此后,虽然苏钧仍是每日在商行奔忙,而慕蔓茹仍是与一群阔太逛着街市,推着牌九,但,终究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们的家庭,似乎出现了一个很大的空洞,无论怎样掩盖,它都那样寂静的停留在那里,吞噬着一切的快乐和生机。

不知从何时起,两人就都开始逃避回家。

苏言默的房间,还原模原样的保留着,每一次看到儿子留下的物品,想到他曾经实实在在的存在着,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如今却已经成了旧相片中逐渐泛黄的回忆,交错的虚实,往往令他们心痛如绞。

这道伤痕,时间无法抹平,岁月无法治愈,它永远是痛,是恨,是这个家庭的魔咒。

但,无论他们再不愿回家,三年来,却仍是不得不抽出大部分的时间留在这栋房子里。

因为,这里有了一个新生的小生命。

这一天,苏钧正沉默的坐在壁炉边,单手支撑着桌面,望着那一道道红木花纹,以及余光中火焰的跳动,目光和思维,都是恍恍惚惚。

直到门前传来隐约的响动,方才如梦初醒,轻扶着额头,缓慢的转过视线。

“小灭睡了?”

慕蔓茹阴沉着脸走了进来,将手中的衣物朝篮筐里重重一砸:“小灭,小灭,你就知道小灭!

今天是默儿的忌日,你还记得吗?”

苏钧叹了口气,默默的探手到桌底,取出一只金漆托盘。

盘中所盛的,都是一些新鲜的瓜果。

盘中一角,还设着一个小小的香炉,炉中插着几根香烛。

水果的香气,和袅袅升起的烟气混合在了一起,肃穆而悲伤。

看到丈夫早已将祭品备妥,慕蔓茹的脸色这才好看了几分。

但一想到早逝的儿子,眼眶忍不住又是红了一圈。

两人对着香炉,好生拜祭过一番后,苏钧忍不住开口道:“我知道,失去了默儿,你心里一直不好受,总也过不去这道坎。

可是默儿他毕竟是不在了,为什么你就不能把小灭当成默儿一样照顾呢?”

慕蔓茹双眼一瞪,恶狠狠的啐了一口:“呸!

那就是个野种,还起那么丧气的名字……他配跟我默儿比吗?”凌厉的目光又扫向苏钧,“说到底,咱们默儿的事,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那凶手现在可还好端端的关在大牢里呢!”

苏钧叹了口气,沉重的摇了摇头:“都是你平时太娇惯他,惯得他竟然做出那种事来……他竟然去杀人!”

慕蔓茹不悦道:“哦,合着你的意思就是说,他杀了人,就不是你儿子了啊?”

这三年来,他们也不知道为这件事争吵过多少次。

依着慕蔓茹之意,是买通狱卒,暗中解决掉那个凶手,反正这种事在大牢里本来就很常见。

苏钧虽然恨到深处,也难免动过诸如此类的念头,但每想到自己的儿子同样行凶在先,就让他难以理直气壮的站在受害者的立场,去为儿子讨回公道。

说到底……

“行,你不就是怕担责任吗?”慕蔓茹冷笑着点了点头,快步跨出房门,不出片刻又转了回来,手中持着一块玉简,几乎要推上了他的鼻尖,“我有个侄儿在九幽殿当差,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也都会替我们兜着的,这样你总放心了吧?”

苏钧一怔:“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一个来头这么大的侄儿?”

说到底,苏钧可以不在乎法理,却不能不在乎这件事对自己的影响。

虽然听说那凶手没有任何背景,但自己在商界,也还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如果当真去对一个囚犯下黑手,难保不会走漏风声,包括完整的前因后果,都极有可能会被那些以贩卖消息为生的人挖出来。

到时候,其他的商界同行会怎样看待他?

他的生意又会受到怎样的打击?

慕蔓茹冷哼一声:“哦,什么都跟你说,到头来你指得上么?”往日在家中,虽然她生性泼辣,在丈夫面前总还会收敛几分。

但在坦言自家侄儿的身份后,她整个人的气势,似乎都瞬间抬高了许多。

“那好,我去疏通一下吧……”苏钧叹了口气,终于做出了妥协。

但在他即将走到门口时,又小心翼翼的折了回来:“不过我再确认一下,你这个侄儿,是真有其人吧?”

……

此时的九幽殿。

慕含沙手握着玉简,无力的倚靠在廊道一角。

虽然屏幕上的光芒早已熄灭,但他却仍是那样怔怔的注视着,如同在思考一个世纪难题。

现在的他,看上去格外脆弱,全不似当初的天符师考核时,那个盛气凌人,将其余考生直接赶出考场的狂傲少年。

在静默中伫立良久,慕含沙的目光略微一动,试探的抬起视线,看清面前的身影后,匆忙躬身施礼:“九尊者。”

楚天遥点了点头:“不用那么拘束。

正好我现在还有一点时间,一起来下盘棋如何?”

慕含沙怔了怔,但两人的身份差异,却是让他不可能说出任何反对之言,唯有恭敬谢恩。

摆开棋盘,二人各自落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黑白两色,也在棋盘上泾渭分明。

令慕含沙不解的是,楚天遥似乎当真只想下棋。

他没有向自己多说一句话,也没有向自己多看一眼,他的心神,都沉浸在了棋局的走势中。

但是……为什么?

慕含沙虽然很想问他,不去执行任务没关系么?

但这样的话,显然不是自己有资格说的。

从前在他们同样担任九幽圣使时,楚天遥在同僚间总是话不多,只顾专注的去处理每一件任务,那时他们几乎没有任何交集……那个时候,自己还是他的前辈……

楚天遥手中翻转着一枚黑子,目光在棋盘的空位间迅速扫视。

荒神古墓已经有数千年不曾开启了,底下会有什么东西,全都是一概不知。

在等待上一批村民的改造完成前,他还要再走几座牢房,多拉一些死囚犯在前头探路……而在正式动身前,刚好还有一点时间,可以让自己休息一下。

“怎么,你有心事?”随手落下一子,楚天遥终于挑眉看向了慕含沙。

自开局以来,他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做出了“送死”的行为,就像自己刚刚看到他的时候,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慕含沙望着棋盘上再度被大批清掉的白子,手指在伸向棋盒时,却忽然短暂的停顿了一下。

“九尊者……如果是你的话,若是总有人逼着你,去做一些己所不愿之事,那么……你会怎么办?”

楚天遥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我认为,你在做事前要想清楚,一件事你做了可以得到什么好处,不做这件事,又会得到什么坏处。

那么,这件事是你真心想做的么?”

慕含沙果断的摇了摇头,但他的目光,却也迅速的涣散了下去:“可是,那却是我不得不做的。”

轻轻拿起一枚棋子,缓缓将它搁上了棋盘,“我总觉得,其实人和棋子,也没有什么两样。

这些棋子,它们不能反抗自己的命运,唯有听凭棋手的摆布。

那么我们的命运,又是处在谁的操纵之下呢?”

楚天遥淡淡的凝视着他:“听我说。

你的命运,只有你自己才可以做主。

只要你不放弃,那些曾经踩在你头上的人,都会变成你脚底的踏台,让你走向更高的地方。”在他仍是似懂非懂时,忽而话锋一转:“对了,你想不想参加天宫门的考核?”

慕含沙脑中一震,惊喜的抬起头:“我?

真的可以么?”

楚天遥和善的一笑:“到时候我只要把你加入推荐名单就行了。

你也知道,殿主是一直最热衷为天宫门选拔人才的。

你为天宫主人效力,在殿主看来,和为他效力是一样的。”一边说着话,在慕含沙先前的白子旁,缓缓落下了一枚黑子。

***

黑暗的牢房中,歪七扭八的坐着一群犯人,身上都穿着同样的囚服。

暗淡的光线笼罩着他们,折射出不一样的惨白。

这群人有老有少,有的是早已经认命,懒洋洋的躺在角落里,等待着相同的日复一日;有的似乎在长久的囚禁中已近疯癫,双目呆滞,一下一下的用头撞击着墙壁;有的成天都趴在牢门前,等待着并不存在的转机,也有的平时安安静静,却会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嚎叫,引来看守的训斥。

“我真的没有杀人!”

当然,也有像这个年轻人一样,焦灼的在牢房中反复踱步,一遍遍的为自己伸冤。

而换来的,多数是其他犯人鄙视的目光。

自从三年前被关进大牢,冷栖就没有一天放弃过为自己喊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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