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五六、心智
韩一鸣道:“它在我手中了么?”却不听丁五回答,抬起头来,才见丁五神色越来越安详,面上渐渐浮上笑来,只听得他道:“师弟,还有一件物件,我交与沈师弟了,他交与你的。
师父。
我终于能将担子放在小师弟肩上了。
我没能当好这个掌门,但也可以放心了。”韩一鸣正要说:“哪里。”丁五已合上了双眼,韩一鸣还来不及叫师兄师姐们进来,他澄澈的面容已变得透明。
韩一鸣禁不住跪倒在地,眼中辣的,片刻之后,丁五便已寂灭无形,只有他穿过的布衣平摊在地上。
丁五寂灭之快,是他所见过的各位师长中最快捷的,师父寂灭之前,自己还能看他一眼,而丁五寂灭之时,自己却连叫师兄师姐们进来的时刻都没有,寂灭得也太干脆了。
韩一鸣跪在那套布衣前,久久不动,丁师兄所说的一切,全然出乎自己的预料。
他所说的,是他知晓的,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弥留的最后,才说给自己听。
忽然元慧曾经说过的那个梦,浮现出来:“我看到有人将灵山掌门之位传给了你,只不过,那人我不知是谁。”元慧果真预见到了这一切!
现下韩一鸣知晓了,那个人不是大师伯,而是丁五!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他耳边道:“小师弟,起来罢。”韩一鸣回过头来,冯玉藻不知何时进来了,再回头去,师兄师姐们都进来了,连灵心都进来了。
韩一鸣道:“丁师兄,丁师兄他……”寂灭两个字,无论如何说不出口来,冯玉藻走伸手拉起他来道:“我们都知晓了。
丁师弟把掌门之位传给了你,他寂灭了。”冯玉藻微微一笑:“小师弟,你不要意外,我们自然是知晓的,并且知晓得很明白。
这样,你让沈师弟说与你听罢。
我这里收拾一下,大家都歇息一下,你也静一静,定一定神。
灵山掌门如今是你了,我们都听掌门的。”他这话里全然没有调侃的意思。
韩一鸣却十分局促,道:“师兄,我……”
冯玉藻道:“沈师弟,你来给掌门师弟说上一说,丁师弟是如何跟我们说的。
我这里略略收拾一下,大家都挺累了,该要好好歇息歇息。”沈若复道:“韩师弟,我们出去说。”韩一鸣看了看众位同门,他们面上神情都极是温和,转身随沈若复出来。
外面已是入夜了,这里再僻静不过,没有人烟,自也没有烟火,宁静到了极点。
此时已不是夏季,这里连虫鸣都没有。
沈若复与他一直走到一棵树下才收住脚步,沈若复道;“就这里罢,这里一来隐僻,二来,也开阔些,若有什么异动,远远便可望见。”韩一鸣看了看左右,后方是一片山壁,这里树木茂密,但前方却看得开去,一直可以望到远远的天边。
沈若复道:“这几天,这里都是我们守着的。
我们来之前,是顾师兄守着的,我们来了,是我守着。
不过我也只守了这一天。”停了一停,沈若复道:“掌门师弟,我不说恭喜你了。
灵山的掌门,不是那么好当的。
你十分辛苦,反而我很,很佩服你。
要将这许多人都挑在你的肩上了。”
他神色也是全然没有丝毫讥笑取笑之意,韩一鸣叹了口气:“师兄,这事,我……”沈若复道:“我知这不是你的意思,你绝不是一个争当掌门之人。
但这事确实是这样的,我早就知晓了,可以说大师兄还在灵山之时,我便知晓了。
你迟早是灵山的掌门,只可惜大师兄没有看明白。
大师兄是相当聪明的,也反被聪明误了。
他并没有看出你才是真正的灵山掌门,他自视甚高,以为灵山的掌门,若不是传给他,或许传给你,但最可能,是他传给你。
他觉着他迟早是灵山掌门的,只是后来看我师父着实没有将掌门之位传给他的意思了,才转而助你的。
但我师父把灵山先交到了丁师兄手中,他便异常挫败。
他不知我师父此举无非是给师弟一个修行高的时刻而已。
在师弟没有修为,也不曾为灵山出过什么力前,将灵山交到师弟手中,是绝不妥当的。
只有心智坚毅了,灵山才能交到师弟手中。”
韩一鸣怔怔看着这位小师兄,他不过大自己两、三岁模样,但却是如此的聪颖,着实令人意外。
沈若复道:“师弟,因此你的事情,我是看得再明白不过了。
不止我,只怕大多数师兄连同师姐们,都很是明白的,只是不说明罢了。
你不要小看了师姐们,她们跟随白樱师叔,心无杂念,心境更加清澈,只怕看得更明白。
大师兄,就是太聪明了,也被这点聪明误了。”他叹了口气,韩一鸣则是十分意外,这位小师兄聪明,他是知晓的,可聪明到了这份上,就太令人意外了。
沈若复接着道:“你去了陈前辈处,我们赶过这里来,丁师兄已是靠灵心的灵力在强撑了。
丁师兄与我们都说过,且是分开来说的。
我不知他是如何对别的师兄说的,但来大同小异。
他对我说的,乃是他要将灵山掌门传给师弟你,他已支撑不住了。
他要我好好辅助你。
师弟,我是定然这样的,四师叔是我从前就景仰的,不是么?
四师叔是我见过的所有人中最为出色的。
或许你认为最出色的不是四师叔,各人都有出色之处,各人所取不同。
我取的是聪明智慧,因此,我认为四师叔是最为聪慧之人。
我自己也就四师叔。”
他这样法,韩一鸣并不意外,沈若复本来就有几分似四师叔陈蔚芋的,若不是真的将四师叔的厉害之处看得分外清楚明白,一心要成为四师叔这样的人,他绝不这样与四师叔相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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