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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供状(1/2)

陈府后堂鸦雀无声,皎兔与云羊这两个名字,像是两柄利刃插在陈礼钦的胸口,一时间气血翻涌、浑身无力。

梁氏起身扶住他,低声问道:“老爷,兴许不是什么大事呢?”

陈礼钦心中一叹,皎兔与云羊乃是十二生肖,两位生肖同时登门,必然是天大的事情。

寻常小事,怎么可能惊动他们?

他思忖再三,对小厮吩咐道:“请他们进来……”

话音未落,门外有轻佻的声音远远飘来:“不用请,我们已经进来了。

难得陈大人对我司礼监如此客气,真叫人意外,我先前还担心陈大人会不让我们进门呢。”

后堂众人同时望去只见云羊在前、皎兔在后,两人优哉游哉的径直穿过拱门,直奔后堂。

云羊一袭黑色劲装,衬得他面容白净俊俏。

只见他右手拿着一只信封,慢悠悠的拍打着左手手心,像是个拿着请柬来赴宴的文人贵公子。

云羊笑吟吟往后堂里看来:“哟,这么多人呢,莫不是在商谈什么大事?

陈大人,我们来的有些不是时候,要不改天再来拜访?”

他在门前驻足,看着陈府后堂的对联,嘴里念叨着:“文通即运通……陈大人,文通怕是没法运通哦。”

陈礼钦心里咯噔一声,他看着对方手里的信封……来者果然不善。

他低声对陈问宗、陈问孝、梁氏等人吩咐道:“我与皎兔和云羊大人商谈要事,尔等退下吧。”

“慢着!”云羊笑意盈盈:“陈大人,咱们要谈的事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大家可以留下来听一听。”

陈礼钦面色一沉。

云羊饶有兴致道:“陈大人不赏杯茶喝吗?”

梁氏赶忙起身往外走去,抬手招呼丫鬟:“给客人沏茶。”

云羊满意的点点头,他环视一周,发现只有一把空椅子了,便转头直勾勾的盯着陈问孝。

直到陈问孝起身让开,他这才道了声谢,笑着招呼皎兔:“皎兔,来坐啊。”

云羊目光扫过陈迹时并未停留,陈迹也不曾看他们,只是看着后堂内的房梁,不言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羊余光又瞥他一眼,转头好奇问起陈礼钦:“陈大人,方才陈府在商议什么大事呢,可否说来听听?”

陈问宗冷声道:“哪有客人到主人家打听家事的道理?

若是你司礼监要刁难我们,大可以直接挑明来意,不必在此装腔作势。”

云羊挑挑眉头:“咦,问问都不行吗?

难道陈府有何见不得人的秘密?

我密谍司代天巡狩,为陛下分忧,满朝文武家事即国事,我们有何问不得?”

陈问宗怒道:“你……”

梁氏担忧儿子触怒阉党慌忙回到屋中,将陈问宗拉至一旁。

她笑着向云羊解释道:“两位大人,我等方才商议的乃是家事。

我陈府三子年幼时顽劣,曾染上赌博陋习。

如今他忽得一笔钱财,我这个做母亲的担忧他重蹈覆辙,便想让他将这笔钱寄存陈府公中,免得他再挥霍无度。”

皎兔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声:“你这陈府三子,是不是叫陈问孝啊?”

梁氏一怔:“这位大人弄错了,我这陈府三子名叫陈迹,喏,就是门口站着的那个。”

皎兔疑惑的看了云羊一眼:“不对吧?”

云羊也疑惑起来:“确实不对!”

陈礼钦见两人这般模样,突然糊涂了:“两位在说什么?”

云羊笑着站起身来,将手中信封递了出去:“陈大人且先看看这信封里的东西吧。”

陈礼钦伸手去接,触碰到信封之时,却见云羊又将信封抽了回去。

云羊看向梁氏,玩笑道:“夫人,府中可有安宫牛黄丸?

得给陈大人备着,以免他看完信里的东西气厥过去。”

陈礼钦恼怒的冷哼一声:“云羊大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倒也不必如此戏谑本官!”

他从云羊手中抽走信封,将纸张抖开一看,眉头顿时舒展。

不是他给冯先生写下的讨贼檄文!

不是就好!

只是,当他再往下看去,面色再次凝重起来。

陈礼钦一边看纸张,一边将目光扫向一旁的陈问孝。

看着看着,他忽然对陈问孝咆哮起来:“看你干的好事!”

梁氏一头雾水,急忙凑到前来问道:“老爷这是怎么了,无缘无故对儿子发什么脾气?”

陈礼钦将纸张甩到梁氏怀里:“你自己看,这就是你天天宠他的结果!”

陈问孝原本还不明所以,听到此处,终于想起自己曾给密谍司写过什么,顿时面色煞白!

他下意识看了陈迹一眼,又转头看向陈礼钦:“父亲,我当时是被逼着写下来的,我没有做过那些事!”

“哦?”皎兔玩味道:“陈家公子的意思是,我密谍司曾刑讯逼供过你?

敢问你当时身上有没有落下什么伤势?”

陈问孝嗫喏道:“没……没有。”

皎兔轻咦一声:“那便奇怪了,身上无伤,我们是如何逼你写下这供状的?

你可不要诬陷我们哦,不然的话我们可就把你重新抓走再核实一下了。”

陈礼钦对陈问孝怒目相视:“不要再狡辩了!”

直到看见这封供状,他才突然明白,原来陈迹身上这些年的劣迹,都是陈问孝泼的污水。

陈迹有没有解释过?

自然是有的,只是那时候陈迹喊冤,他压根就不相信。

而现在,陈问孝在供状上坦陈一切,已然真相大白。

陈礼钦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问宗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突然疑惑起来:“问孝写了什么供状?”

说着,他凑过去要看。

却见梁氏快速将供状折起,若无其事道:“这里没你的事,问宗、陈迹,你们先退下吧。”

“等等,陈迹?”皎兔站起身来疑惑道:“先前夫人说,陈府三子名为陈迹,这供状上可写了的,陈问孝将赌债全都栽赃到了陈迹头上……喂,小子,你是不是叫陈迹?”

陈迹一怔:“是我。”

皎兔啧啧两声:“帮自己哥哥背这么大一口黑锅,好倒霉哦。

早先我们也听说陈府有个不孝庶子滥赌成性,却没想到是被栽赃的。”

陈迹豁然转头看向梁氏,片刻后又看向陈礼钦,难以置信道:“陈大人,皎兔大人所言为真?”

陈礼钦听到这声陈大人,心中又刺痛一下:“是……”

梁氏慌忙拉住他的胳膊:“老爷,这是陈府丑事,万不可再外传了。”

陈礼钦一甩袖子,将梁氏甩至一旁,怒问:“你还要偏袒陈问孝到什么时候,人家都已经拿着供状找上门来兴师问罪了,你还以为此事能遮掩过去?”

云羊笑眯眯的做起了和事老:“陈大人不要误会,我们本是在撤离洛城之前清理文书,无意间翻到了这封供状。

陈大人爱民如子,来洛城之后事事亲力亲为,将这洛城打理得井井有条,让我等好生钦佩。

翻到这封供状时,我二人便觉得不该留下这东西,特意送来归还,绝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毕竟,我密谍司也不管这种事。”

陈礼钦默然不语。

他总觉得今日之事有些古怪,云羊与皎兔仿佛专程来为陈迹出头似的,偏偏是这件事,偏偏是这个时间。

密谍司十二生肖是何等心狠手辣的人物,他再清楚不过,对方说因为钦佩他所以将供状送还,他一个字都不会信。

可问题就在这里,内相麾下十二生肖是何等人物,又怎会专程来为陈迹出头呢?

陈礼钦越想越糊涂。

此时,云羊拱拱手:“既然供状已经送到了,我二人便不再打扰,告辞。”

说罢,他忽然迈步上前,俯身在陈礼钦耳侧,用极小声说道:“陈大人,您还记得自己在靖王府曾写过什么吗?

我密谍司知道的事,恐怕比您想象中的还多。”

陈礼钦面色骤变!

原来对方真的知道此事,讨贼檄文也确确实实落到了密谍司手中,对方此行送供状是假,实则是为了上门敲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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