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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无法忘却的记忆

体力活动历来不是隐士的专长,惊慌所提供的力量毕竟有限,乔尔轻松超过了他。

桑切斯喘气的动静赶得上即将累死的马,小伙子干脆拉着桑切斯跑。

鲁比并未走远,漂亮女人总是引人注目,有太多关切的眼睛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大家齐心协力,按住了这位力气傻大的“疯女人”。

等桑切斯一到,疯疯癫癫的鲁比似乎恢复了神智,她眨眨眼,贴上桑切斯脸颊,颇为神秘的悄声说道。

“快到了,就快到了,在前面,就在前面,哈哈哈。”魅魔笑嘻嘻的跑开,后面追着布鲁诺的老婆和女儿,母女俩手拿毯子,苦口婆心的要魅魔披上。

桑切斯望着鲁比的背影发呆,如果她说得没错,那附近肯定有个相当强的死灵巫师,能发出让恶魔都无法抗拒的召唤。

这感觉太糟糕,桑切斯顿时觉得头上长出角,成了老婆红杏出墙的窝囊废。

一只手重重落在肩头,着实把桑切斯吓得够呛。

“唉,我真为你妻子感到难过。”老布鲁诺意有所指,眼中的同情快要溢出,“天杀的异教徒!”他用力捏了下桑切斯瘦削的肩膀,长叹一声,负手而去。

“谢……谢谢。”黑袍法师莫名其妙,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布鲁诺是什么意思,桑切斯懒得解释了,反正类似的遭遇在难民中到处都是,他不算特别。

鲁比闹到半夜才睡,所谓的“集会所”刺激到她某根神经,魅魔又笑又叫,忘乎所以的穿梭在篝火与篝火之间。

等她跑不动了,魅魔接过好事者递来的酒一饮而尽,仍觉不尽兴的魅魔放声高歌,唱的是法兰克民谣。

她声音真好听,又一个桑切斯的新发现。

啊,英雄,啊,英雄,他被人们铭记在心。

我要告诉你,今天便是他归来之日。

热血被巨龙的咆哮唤醒。

奇迹将重回人间。

相信吧,坚信吧,英雄已经降临。

将我们拯救出这水深火热。

不畏艰难,不惧险阻。

光明重现,流芳百世。

……

歌词中有许多古法兰克语,在词字典上都找不到,但鲁比全唱出来了。

人们打着拍子应和她,或者跟着哼唱。

相传古代法兰克的英雄唱着战歌,奋勇直前,驱逐了毁灭旧帝国的恶龙。

从极北地的大公国,到最南边的亚平宁,这首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然而没人会用古语去唱,泡在书堆里的桑切斯自然不会错过这种细节。

鲁比有着远比她脸蛋老得多的年龄与复杂阅历,他真是惊喜不断啊。

烈日当空,为了尽快脱离险境,男女老少宁可顶着烈日行军。

众人挥汗如雨,不时扬起头,贪婪的喝着水囊中为数不多的存货。

魅魔却缩进车厢盖上所有能找到的毯子,抖的如同癫痫病人。

“la sur ala fièvre.”女孩跟鲁比头对头,下了结论。

“et alors?maman.”她向母亲求助,毕竟年龄小,凡事会先听父母的意见。

当妈的推开女儿,亲自上去试了温度,魅魔发烫的身体令她皱起眉头,家庭主妇拍拍桑切斯,“votre femme ala fièvre.”

黑袍法师的确在看她,可没有反应,主妇想到桑切斯的国籍,改口用起帝国语。

“先生,你妻子发烧了。”桑切斯无动于衷,他人在这里没错,但就是不回答。

让娜无奈之下叫丈夫帮忙,男主人想了会,吩咐小儿子乔尔去附近的小溪打水。

离阿尔萨斯不远了,应该没什么危险。

桑切斯对夫妇俩的交谈无动于衷,他甚至闭上了眼睛,幸好没人注意到他眼皮下乱动的眼球。

劫掠队竟然深入法兰克国境那么深,他简直不敢相信。

法师在想象中瞪大了眼睛,召唤的死人马上照办,只是动作扭曲恐怖的多。

腐烂的眼睑撑到极限,撕裂了鱼尾纹,却一滴血都没流下。

死灵对生者怀着强烈的憎恨和妒忌心,一旦看见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感觉到某种特殊的饥饿感,桑切斯立刻集中精神。

据说活尸吃人的话,死灵法师也会感同身受,桑切斯打心眼里不想体会。

没错,劫掠队虽然不举旗,打扮上也向土匪靠拢。

但那肯定是奥斯曼人,因为活尸的恨意超越了饥渴,几乎赶得上怨灵。

被害人遇到了加害者,反应大抵如此。

活尸当然无所谓死亡,可以毫无顾忌乱打一气,但除此之外对普通人并没有太多优势。

别的“斥候”远在数里之外,区区一个死人掀不起什么风浪。

他只好操纵活尸躲在远处窥视,桑切斯计算了难民车队跟突厥人的距离,结果并不乐观。

敌人有多少来着?

透过那双早已失神的眼睛,他根本看不清,营地中休息的突厥人只是晃动的光斑。

每具尸体根据死亡时间,会带给操纵者不同的观感。

这具不行,脏器腐烂严重,远远谈不上“新鲜”。

死人一摇一晃走向目标,不再顾及隐蔽。

桑切斯忽略了可能的损失,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当事人也是一种解脱。

混成一团的光晕逐渐分散开,他数着,数字停留在二十三个,不多不少。

帐篷里好像有哭声,篝火边也隐约可见女人忙碌的身影,异教徒不可能带着女眷出来劫掠。

这些人是俘虏,桑切斯没计算进去。

好了……回去吧,抢来的赃物堆满了驮马,加上那些女人,突厥人吃得够饱,还有点消化不良。

己方车队的安全暂时无忧,至于那些可怜的姑娘,唉,愿泰拉保佑她们吧……

条件允许,他会对死人物尽其用。

巫师操纵着尸体摇摇晃晃调转方向,极度的不协调,也极度的安静。

“papa?”

尸体的耳朵腐烂化脓,听觉不是太好,桑切斯没听明白。

但他感应到情绪上有了一阵强烈的波动,并不是出于杀意。

这种事非常少见,也绝非没有,巫师压制住死者的意志,强令他抬起腿,一旦活尸跑起来,很难有人追得上。

突厥人未必对一个“男人”感兴趣,趁早脱离为妙。

“papa, c’est toi?”

活尸的视线不再受控制,从空旷的青草地转回突厥人的营帐,随着一个女孩的出现,那股恨意成了浓重的悲伤。

“爸爸,爸爸!”女孩丢下锅子,边哭边跑。

突厥人终于动了屁股,他们没打算追,而是拿起了弓箭。

黑袍巫师呆住了,除了被死者的情绪感染,他也是个父亲。

“别,别过来……”许久未张开的嘴唇说话了,这是桑切斯的意志,女孩没听见。

她越跑越近,但无论如何也快不过射出的箭。

年轻的身体猛地一滞,带着满脸的泪水,她倒下了。

“啊……啊!”活尸在嘶吼,在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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