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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篡命(1/2)

光和六年,六月三十日,濮水这一战泰山军大胜。

当田俊率领突骑攻陷空虚的任城国大营时,其冲天火焰,让距此只有四里的任城国兵们看得分明。

黑夜中,那红透半边天的焰火代表的不是希望而是绝望。

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他们即便在这里击败围杀上来的黄巾贼,他们也要被困死在这里。

没有补给,没有淡水,没有援兵只能等死。

所以车阵还是那个车阵,但却再不能给这些任城国兵带来一丝安全。

一开始的溃退是最北面的,那里本就没有泰山军的围兵,他们在跑了数十步后依然没有遇到追兵,这让本还留在车阵内的任城国兵再没了顾忌,皆往北夺路而逃。

战场上的交战鼓还在继续,但任城国兵已经没有了抵抗,生路就在北面,谁会甘心留在这里等死。

但可惜,随着他们望北而逃,泰山军也紧接着调整了军阵,开始呈半圆形将汉兵往北面濮水赶。

汉兵们也有机警的,知道北面是濮水,再往北走,一定会被赶到濮水里去,所以在向北跑没多久,他们就开始向两边斜奔。

但这些人都死了,死在了游弋的泰山军哨骑的刀下。

他们的死,清楚的告诉这些北奔的汉兵,往北可以,走其他地方,就是死。

如此,便是再不甘心,这些溃兵们也只能往北走。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濮水,任城国兵有些是在泗水边长大,会游泳,看到前面濮水堵路,没有任何犹豫就将身上的重物全部抛弃,之后一个猛子就扎在了濮水,如游鱼一样在水里穿梭。

但会游泳的幸运儿终究是少数,他们任城国兵到底是步卒而不是水师。

所以大多数人就猬集在濮水南岸,艳羡着看着那些幸运儿。

赶上来的泰山军也没有对游水的汉兵射箭什么的,箭矢毕竟是可以回收的,往水里射,还是过分浪费了,不值得为这些人费箭矢。

而且就算这些人游过去了就会活下来吗?

不知道濮水北岸有一個叫丁盛的,从来不在战场上接收汉兵嘛?

他们会“英勇”的死在北岸的。

泰山军举着火把,将这些汉兵围了起来。

火光下,汉兵的脸上惊恐,绝望,他们祈求着这些泰山贼的饶恕。

典韦这时候冷冽地走来了,甲衣满是鲜血,但却没看到吕虔的首级,很明显,吕虔跑掉了。

这也是典韦愤怒的原因,还是人太多了,尤其是汉兵大溃退后,最前的吕虔反而带着伴当从西南的空隙处杀了出去。

典韦追了半天,最后只找到了吕虔的铠甲和铁矛,余者一无所获。

典韦的愤怒需要宣泄,而对象就是这些汉兵。

他要将这些人全部赶下濮水,为死去的赵宠和徐翕报仇。

所以他挥动军旗,命全军继续向前,将汉兵赶下濮水。

军令如山,没人有意见,泰山军士伍排着整齐的军列,手持戈矛,开始挤压汉兵。

汉兵绝望了,哭声四起,最后的挤着前,前面的已经半截腿在了水里。

恰在这时,一骑从西面奔来,正是于禁。

于禁在“典”字大旗下找到了典韦,一下马就劝:

“阿韦,不能再向前了,逼降这些汉兵,逼降他们,给他们一条活路。”

典韦冷峻的问:

“给他们活路?

谁给我们?

我手下的两名曲将,赵宠、徐翕死的时候,有谁给过活路。

我现在放了这些汉兵,对得住谁?

是对得住你,还是对得住我?

还是对得住死去的赵宠、徐翕。

你来告诉我?”

于禁沉默了,果然是因为这样,他知道典韦不是嗜杀之人,而现在这样肯定是死伤惨重,但奈何,他也没料到一战,典韦的两个曲将都战死了。

但于禁还是回道:

“迫降这批汉兵,对得住渠魁,对得住黄天之业!”

此话一出,典韦勃然大怒,他抽出铁戟,压在了于禁的肩头,森然的怒斥:

“你敢威胁我?”

于禁感受铁戟的压迫和锐利的锋芒,一颗汗流了下来,但他咬牙继续道:

“阿韦,咱们现在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地步了。

我们都是军中高级军吏,知道无论是在北面还是在南面,我们太平道都在面临巨大的死伤。

而我们泰山方一路大胜,但实力下滑也很快,我们敌人越来越强,我们的损失也越来越惨重,所以我们需要这批降卒,以后也需要,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越打越强。”

见典韦在思考,于禁更一步说:

“而且,只有我们取得真正的胜利,才对得住赵宠、徐翕。

如果我们输了,像他们,像你我,我们所有太平道的人都会被诬为贼寇,谁会记得我们是替天行道,吊民伐罪的义师?

那时候,赵宠、徐翕死了就是白死。

而只有我们胜利,我们才能让天下人和以后的子孙都明白,像赵宠、徐翕这样的牺牲,正是为了天下所有贫苦人都能活出个人样。

那样,赵宠、徐翕的死才有意义。

到那时候,他们虽然死了,但活在所有人心中。”

最后,于禁感慨到:

“阿韦,我曾听渠帅讲过一句话,说历史不容篡改。

但前提是,我们要取得胜利。”

于禁抓住典韦粗粝的手,动情道:

“收手吧,阿韦!”

典韦此刻虎目含泪,他脑海里浮现很多:

那是一个下午,他杀了害人的豪强,逃亡湖海。

正在他在道左休息时,一只军队开了过来,领头的一人见他雄壮就问:

“敢入军否,搏个好富贵。”

典韦没有犹豫,点头同意。

不是为了什么富贵,而是他根本不知道去哪,那入军又有何不可。

后来他就认识了这个赵宠,这是他和赵宠的第一次见面。

然后他就从赵宠手上一兵子,被渠魁赏识,反成了赵宠的领将。

开始典韦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但反而是赵宠无时不在维护他的权威,帮他站稳,帮他做好一个合格的主将。

这就是赵宠,只要服一个人,就会无时不刻去帮他,挺他!

还有徐翕,他和自己都是兖州的游侠。

什么是游侠?

说来威风,仗义死节,但其实不过是一群不为人尊重的边缘人罢了,只相信武力。

所以徐翕一开始桀骜不驯,整日就是好勇逞能,但后来被典韦揍服后,唯典韦马首是瞻。

他老和典韦说,自家住的地方有一条又宽又长的河,他母亲就是靠给人浆洗衣服才一手把他拉扯大,母亲是想让他好好种地,说地才是根子,是能传家的基业。

所以母亲所有钱就是为了攒一块地,好给徐翕他娶妻生子,开枝散叶。

但最后母亲被人骗了,全部的积蓄只买了一块河滩石子地,这地根本种不了,一气之下,母亲死了。

而徐翕杀了那伙骗子全家,成了一个浪荡游侠。

后来他入了泰山军,在这里,他才知道,原来有人竟然会给穷人分地。

从那时候,徐翕就老说,要是泰山军早点出现,他母亲可能就不会死了。

也是从那时候,他老是梦到母亲,告诉他,咱家有地了。

从此,徐翕的追求就是,跟着泰山军打,让穷苦人都有地种,都能开枝散叶,传宗接代。

但可惜,徐翕的追求止步于这濮水之滨。

念此,典韦再也控制不住,委屈的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情绪来的是那么浓烈,人真的很少能在寻常生活中察觉自己的情感,而一旦真的不在,那情感就会像山崩海啸袭来。

于禁抚着典韦,安慰着他,内心也在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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