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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孙粟三

一家团聚总是让人开心的。

但辛弃疾小朋友很快就开心不起来了,因为老爹在身边会经常揍他。

其实男孩子活泼好动本来是常事。

但这个时代讲究一个父道尊严,而且辛文郁干的是预前班,指整天被宫里的熊孩子三皇子照旦折磨,自然就有点儿移情作用。

翻译过来就是,老子打不了皇子还打不了你吗?

孙粟也高兴了没多久,怎么说呢,是人就有一个短板。

在孙素的眼中,他的辛郎当然是什么都好。

但好像在这房地产方面有点儿亏欠。

为了图便宜,竟然把房子租在甜水巷。

她住了不久之后就发现这简直是王孙公子养外室的聚集地。

还有不少开暗娼的私斋,这让本性温婉的她实在很难出门。

但却也没有埋怨丈夫。

因为首先人不可能十全十美。

其次就是新加经历离乱,家产也没有多少钱,都是这些年辛文郁跟随赵官家当天子近臣攒下的。

其次,加翁辛赞好酒,而娘家继父已去,还有2个弟弟需要帮扶。

辛文郁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她做妻子的也要体谅才是。

所以群中好友爱互相请客。

孙素总是请人在家吃饭,并不忌讳行伍之士喝多了大嗓门,有的时候出来见礼,不仅落落大方,还会抱着儿子跟他说叔叔伯伯都是杀金人的大英雄,靠着小辛弃疾崇拜的小眼神和温婉的兄弟家眷,中层军官们表示就是樊楼也没有这种享受啊!

翟彪有一次喝的有点多,说:“弟妹这手艺真是一绝。

我摘老九跟着杨头儿(某位静塞郡王),也算是走南闯北。

你这饭菜做的不仅有齐鲁风味?

羊肉还像是陕西那种酸,总之,那个好吃!”

孙粟脸色一白,辛文郁酒立马醒了一半,赶紧道:“翟九哥又在这里胡说,谁不知道您家嫂嫂那是杨老太尉的亲孙女,还有人做陕西菜比她更好吗?

内子只不过是碰巧爱吃酸的而已。”

翟彪说了句第二天醒了非扇自己的话,“那婆娘除了会投胎,当了杨老太尉的亲孙女。

别的啥也不行。

就是…就是耍刀,也不是张鲁王闺女的对手。”

这话一出,喝的已经醉懵懵的人顿时酒醒了一大半儿,然后又有部分人趁机倒下。

还有几个厚道的,赶紧说:“哥,你喝多了,快回家吧。”

杨惟忠虽然是番人出身,但却是正经的大宋老西军,当年尧山之战中为救援东京疾驰而来,卒于任上,所以赵官家格外看顾,这大媒虽然不是他做的也是宫里挂上名的。

而这位杨夫人性格那叫一个辣,虽说河东狮吼算不上,但要让他抓着错处,那可真不是一顿搓衣板就能完事儿的。

都是御前班级里的老兄弟,谁不知道翟彪在这方面日子过得挺苦的。

真是还不如人家虞允文虞侍郎呢,至少人家夫人稀罕文人。

实在说不过,他才会动手。

辛文郁事后表示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告了密,不仅翟标被连累的追了好几条街,他这个请客吃饭的也挨了一通数落。

孙粟听后感慨,道:“我也听说过秦凤路泾源路,原来那里的民风是那样的。”

辛文郁自悔失言,怕惹妻子伤心,赶紧描补道:“这一样米养百样人,就算是一个地方的,那也是天差地别。

娘子可能不知道,长安京兆府那里前些年还闹过一个笑话呢。”

接着就把当年还是延安靖王的韩世忠想招一个进士入幕府,结果被嘲笑的事情说给孙粟听。

结果,一向温婉的孙粟难得动怒道,“这是什么道理?

国家功臣礼聘于你一个弃了乡梓的官员,他怎么不想想,要是没有秦王、魏王这样的人,关系早就保不住了。

别说他还能回乡,就是他治下那千万百姓不知死多少。

他下辈子轮回当猪狗也还不来。”

辛文郁都惊呆了,难得见妻子如此激烈,更少见她对国家政局发表看法,记忆里,她总是沉默着,听着自己投笔从戎的决心和保家卫国的信念。

不会鼓励,但也会支持。

看来时光和家庭是会改变一个人的,不过,辛文玉表示自己喜欢这种改变,至少他不用在官家和妻子的态度面前纠结了。

虽然孙粟从来没有逼迫过他什么,也没有表达过对官家的怨言。

但辛文郁知道孙粟是恨曲端的,甚至他们少年时读到《谢小娥传》的时候,会潸然泪下。

怪不得官家总是说,时光总是把人抛。

只不过辛弃疾小朋友打破了这种感怀,道:“阿爹,我觉得阿娘说的对。

身为官员,不能保护百姓,却嫌弃守土的将军不够尊重他们,他们有什么值得尊重的?”

这下夫妻二人惊呆了,不是说辛弃疾说的不对。

而是这孩子今年虚岁才4岁。

竟然能如此清晰的表达自己的态度,着实让人震惊。

不过,辛文郁震惊之后,想了想儿子的教育问题。

和老爹狂热的态度,还是决定往回掰一掰,道:“我儿,你这样说有几分道理?

嗯。

但是国家是有制度的。

当时是靖康之祸。

二圣无能,先弃百官然后百官不能护百姓。

官家有言,以建炎二年为节点,在那之前因为金人势大可怕,投降的可以反正,弃城的可以留用,再也不问前罪……说的有点深了,你可能还不懂那么多,但要知道,这些官员不能一概而论,比如说我们之前说的这个进士只是失德,而折可求,就是千刀万剐的叛逆。

我这么说你能懂吗?”

小辛表示完全不懂,“金国蛮夷有什么可怕的?

邻居家的李哥哥跟我说,建炎十年的时候,他们的俘虏被压着游街。

他家大人还跟着扔石子儿来着。”

辛文郁夫妇对视一眼,一起无奈。

他们真的很难跟辛弃疾讲清楚建炎年间,尤其是靖康时举国对上金人的恐惧和对朝不保夕的恐慌。

但为人父母又觉得孩子不用明白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最后,辛文玉只能让儿子记住,以后没事儿少跟这位李家哥哥玩儿。

好在住在甜水巷的日子也没过多久。

建炎十六年秋,天子迁都燕京。

孙粟作为御前班直家眷随行。

不想,因为辛文郁需要扈从官家,他们一路上出了一点小意外,车轱辘坏了,还是另一个要去河北西路任职的官员捎了他们一程,可是孙粟心有点沉,和旁边那个小都头的家眷不同,她知道此家主人叫杜岩后,就知道了这人应该就是杜充之子。

那名以子告父,受到天下大儒唾弃,却被赵官家拔擢的孤臣孽子。

若是为国,他的大义灭亲间接使得鄢陵一战大胜,值得被千古传颂。

若是为家,他却是千夫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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