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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册 第七章 螺旋生死气(2/3)

螭也怪笑起来:“傻小子,你大概当囚犯当得脑子糊涂了。

人家把宝贵的修炼心得都告诉了你,还会有什么歹心?

他和你又没怨没仇!”

我淡淡一笑:“所以我也想不明白。”悲喜和尚的法力太老辣,所以能将杀气收敛于无形,让我至始至终都察觉不出他的敌意。

如果不是因为他在最后时刻,消散杀意时不经意地泄漏出了一点点,我还被蒙在鼓里。

不过,悲喜和尚是从什么时候改变主意的呢?

我陷入了沉思,先前和悲喜和尚的每一句交谈,犹如一条条溪水流过我的脑海,被我反复斟酌,试图找出水底隐藏的东西。

螭满不在乎地嚷嚷:“小子,你与其动这些花花肠子,不如把力气放在修炼上,想想怎么恢复妖力吧!”

螭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也正为自己的妖力头痛不已。

以前心如死灰,所以无所谓,现在神识内的“喜”令我生机勃发,再也没有了等死的念头,当然要一心谋求重修的办法。

“这哪是想就能想出来的。”我摇头苦叹,脑海中忽地灵光一闪,一时顺口续道,“时候到了,自然水到渠成。”

一言既出,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我的心境立刻平静下来。

仿佛突然捕捉到了什么息息相关的神秘感知,令我不再烦恼。

收敛杂念,我迅速臻至妙有的境界,充分体验新一重道境给我带来的变化。

春去夏来,昼浮夜沉,自从悲喜和尚走后,转眼又过了寂寞一季。

一片灰蒙蒙的雾幽幽浮出,在我头顶上空飘荡。

雾浪汹涌翻滚,从里面不时探伸出无数根尖锐的利刺,长短参差,或粗或细,犹如各种怪兽的爪牙吞吐不定,择人而噬。

我的神识遥遥操控灰雾,雾浪宛如幽灵,无声无息地攀上一面山壁,融入坚硬的岩石内,无影无踪。

“窸窸窣窣”,整片山壁的外层如同绵软的面粉塌陷下来,细碎的石末在风中飞扬。

滚滚雾浪又从山壁内涌出,飘回到我的头上。

我神识微动,雾浪听话地向四周延伸,颜色变得稀薄,尖刺也缩了进去。

此时看来,它就是一片普普通通的灰雾,绕着我缓缓起伏,毫不起眼。

就算把南宫平叫到灰雾跟前,他也认不出,这是七情六欲镜上一只叫做“哀”的蜘蛛怪物。

这几个月来,我对“哀”的驾驭越来越熟练。

就在十天前,“哀”被我凝炼出了实质,得以释放体外,发挥出妖异古怪的威力。

兴许是我的神识与天象相融的关系,当“哀”隐藏起尖刺时,形状和大自然中的雾没有什么两样。

至于“喜”,我还没能炼到离体这个地步。

毕竟我和“哀”的感应最深刻,几乎算是不分彼此了。

那种活着如同行尸走肉的绝望,深深镌刻在了内心。

“小子,已经很不错了。”螭满意地道,“再多练练,就能把‘喜’也实体化了。”

“可惜剩下的五情,我一样都不能操控,更别说离体实质化了。”

“你以为操控七情像吃豆腐那么容易?”螭哼道,“和七情相应的刺激、历练、心境,外境缺一不可。

能操控哀、喜已经算你祖上积德了。”

“所以我更不能被困死在这里,否则永远别想领悟出其它五情。”我驱控神识,“哀”飘向捆绑我的沙罗铁枝,缠绕着铁枝翻滚,尖刺此起彼伏地探出。

几个时辰过去了,乌沉沉的沙罗铁枝不见丝毫损坏,连一丝细小的裂纹都没有。

“以后再用‘喜’试试。”我心态平和,并没有感到沮丧。

如果沙罗铁树枝那么容易断裂,楚度也不会用它来囚禁我了。

“唉,这是楚度几万年精纯的妖力化形而成,比沙罗铁树本体的枝干都要坚固。”螭愁眉苦脸,它早已试了多次,螭枪同样毫无效果。

我凝收神识,灰雾立刻凭空消失,出现在神识内。

和往常一样,炼完“哀”、“喜”之后,我接着运转丹田内的生气。

虽然七情有了突破,但我的妖力仍然不见恢复的希望。

一缕生气既没有壮大,也没有萎缩,流到手脚筋脉处照旧停滞,到琵琶骨位置也是老样子,难以蓄存。

尽管如此,我还是反复做着无用功,日复一日,从不中断。

我听到月魂轻若无闻的叹息,螭小声嘀咕:“死脑筋啊。

你的气根本循环不了,再练也是浪费时间。”

“不一定。”我不急不燥,一次次运转生气。

“这么有信心?

小子,你是不是悟到了点什么玩意?”螭激动地问道。

说实话,我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

只是这些天不断琢磨悲喜和尚的神识天地,令我似乎生出了一种玄之又玄的感知。

“车到山前必有路。”我脱口而出。

“切!”螭在神识内对我竖起鄙视的中指。

“林飞,你悟出因果规律之外的道了吗?”月魂问道。

“总觉得好像快明白了,可就是明白不了。

如果能让我再次进入那个神秘的交点就好了。

“我心有不甘地道。

如今我可以确定,当时的奇妙感受来自于另一种天地运行的规律。

直到子夜,双头怪出现,我才停止运转生气。

这个时候,月魂往往情绪低落。

它总是无法接受,魅的好心反而办了坏事。

阴森森的蓝光闪烁,密密麻麻的双头怪迅速爬满我的全身。

我毫不反抗,任由它们啃咬血肉。

这未尝不是修炼元力的好办法,在双头怪一次次的破坏、治愈中,我的皮肉越来越结实,元力越来越凝厚,隐隐有了蜕变的倾向。

月魂茫然道:“千万年来,在北境的各重天,魅都播撒了异地的奇花异草种籽。”

我忽然明白了月魂的担忧:“你是怕它们也会变成双头怪这样的凶物。”

月魂心事重重,螭却没心没肺地嚷道:“反正倒霉的是那些人、妖,我们魂器可不怕。”

我心中一动:“魅这么做,是否算是破坏了北境的平衡呢?”

月魂微微变色:“你也这么认为吗?”

我尴尬地笑了笑,月魂黯然道:“你照直说吧,我想听真话。”

我犹豫了一会,道:“即使是楚度、悲喜和尚,要去其它重天也只能等待天壑出现,或是飞升。

而到了灵宝天、色欲天,再强大的人妖也施展不出法术。

天赋异禀,肉身彪悍的天精,离开了阿修罗岛力量就要大打折扣。

这就是平衡。

无论哪一种生命,都会受到宇宙的局限。”

月魂喃喃地道:“但是魅可以自由来去各重天。”

“所以魅的存在,本身已破坏了天地之间的平衡。

何况你们还搞免费快递。”我苦笑道,“想想吧,如果灵宝天的珍稀药草、魂器法宝在红尘天就能找到,飞升还有什么意义?

各重天还有什么不同?

北境最终将变成一个单调的世界。”

虽然不忍心再往月魂的伤口撒盐,我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破坏了自然平衡的魅,除非突破知微,迈入道的无上境界,不然迟早要灭绝啊!

魅的出生,便已注定了最后死亡的命运。

所以,你也不必再对魅的灭绝耿耿于怀了。”

月魂半晌没有说话,神情痴痴呆呆,仿佛受了极大的刺激。

说到这里,我突然明白了:逆天而为的楚度,如果不能突破知微,将来必死无疑。

这是自然法则,这是冥冥天意,这是因果命运。

所以楚度才逼走了阿萝师父。

与其让心爱的人在甜蜜中殉情,不如让她在仇恨中活下去。

“噗哧”,鲜血喷溅,一头双头怪终于咬破了我的肩头,无数双头怪疯涌扑上,吞噬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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